故乡,我童年的摇篮(刘平权)

刘平权,笔名:鸟瞰天下,商务局退休干部,爱好:文学阅读写作品茗交友。
心 语:常抱平常心,自为陌上人!
故乡,我童年的摇篮
我的家乡周家庄座落在潏河和滈河交汇的地方,河水从村边潺潺流过,给这个普通村落凭添了无限的灵气。
当春满大地的时候,草儿已拱出地面,那阡陌纵横的乡间土路,向前方延伸,路边的杨树,槐树,长出了翠绿的新芽。深绿色的麦苗,在微风的吹拂下,翩翩起舞。油菜花盛开了,犹如黄金色的海洋,吸引着辛勤的蜜蜂。鸭子迫不及待的跳进河中游曳。远处的秦岭山峦,在薄雾中依稀可见。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“,我想起了陶渊明的诗句。
当树上布谷鸟那“算黄算割“的悦耳歌声响起的时候,金色的麦田如翻滚的海洋,此起彼伏。晨曦中,“霍霍“地磨镰刀声,伴随公鸡的鸣叫,将沉睡的孩童惊醒。上工的人群,不再是那么悠闲,脚步匆匆起来。麦田里,欢歌笑语。男人挥汗如雨,一垅垅麦子应声倒地,女人们气喘吁吁,拉着堆积如山的架子车,匆匆地行走在通往麦场的土路上。龙口夺食,谁也不敢延误农时。碾场里,拖拉机拉碌碡的隆隆声,替代了牲口拉着碌碡的碾打声。当苞谷种入地里的时候,拖拉机载着如山的粮食开向公社粮站,庄稼汉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秋天来了,金色覆盖了关中平原。秋意渐浓,大地沉浸在一片片地草绿中,一排排树木枝繁叶茂,挤得阳光都没了落角的空间。布谷鸟悄然无声的飞到了南方,秋蝉却不甘寂寞,在树丫中吱吱鸣叫。 郁郁葱葱的田野里,玉米吐着金黄色的穗子,迎风飘动。大豆鼓胀着饱满的果实,仿佛蛤蟆的眼睛,随时会蹦出来。谷子泛着黄黄的颜色,随着微风,掀起一片片金色的浪花。齐腿高的棉株,像棵棵小树,结满小孩拳头大小的蓓蕾,向路过的人们炫耀自已。清清的滈河、潏河在涓涓流淌。河边垂柳,袅袅娜娜。齐人高的竽原里,褐色的羽毛如波如浪。小鸟叽叽喳喳,顽童们一丝不挂,光溜溜酮体,在阳光下泛光,他们在清澈的水中捉魚摸虾、嬉戏玩耍。
太阳跌入了地平线,一抹晚霞冉冉升起,随着生产队长“收工“令下,路上一溜一串扛撅掮锄的庄稼人,或打情骂俏,或嘹开嗓子,吼几声秦腔,或口叼烟杆,美美的吸着,再长长的,惬意的出一口气。
寒风吹来,树叶逐渐地变黄变枯了,随着北风嗖嗖吹过,树叶簌簌落下。下雪了,如絮的雪花,舞弄着娆娆身姿,穿庭弄树,飘然而下,落在广袤无垠的田野上。皑皑白雪,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,万物被雪覆盖,天地归于寂静。
冬季是庄稼人最悠闲的时光,也是小伙子们最高兴的时刻。太阳照红屁股的时候,才懒洋洋的起床,匆匆扒拉两口饭,叫上一帮狐朋狗友,拉着各自的土狗,呼啸着到雪地里撵兔去。
狗撵兔子是小伙子们最快活的事情,也是小伙子们的绝活,也是我们这些小屁孩子最喜欢看热闹的事情。当“嗨,嗨“的吆喝声和“汪,汪“的狗叫声交织一起,声音在雪地上回荡的时候,那些卧在雪地深坑里受到惊吓的兔子们一跃而起,与狗和小伙们赛跑,我们也在后边边跑边呐喊助威,往往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在前边跑,群狗们在后边边“汪汪“的叫着追赶,眼看快追到了,灵活的兔子一个猛转身,向九十度的地方奔去,引得狂躁的狗们忙调整方向,但却经晚了几秒钟,就这宝贵的几秒钟,或许救了兔子的命。也有没经验倒霉的兔子或愚蠢的兔子,成了狗嘴里的肉。
当狗们得意洋洋的叼着兔子跑到主人的身边,一边摆动着尾巴,嘴里呜呜呜的叫着向主人邀功时,主人撕下狗嘴里的兔子,按功行赏,有的狗得到了兔子腿,有的得到了兔子头。
我曾同母亲谈起我的童年生活,母亲戏谑我,说我是吃百家奶长大的。母亲说,自我出生后,她因营养不足,几乎没有奶水,她就打听谁家媳妇生娃了,谁家媳妇奶水多,特别听到谁家媳妇奶水多的流到了衣服上了,就喜不自禁,赶快把我抱到谁家去,求吃人家媳妇一口奶。
晚饭后,母亲经常抱着我到村子什字路口,看谁家媳妇抱孩子出来,就迎上前去央求说:妹子,让我娃吃你两口奶吧。还没等人家表态,就把我塞到人家怀里。母亲形容说,我是弯着腰出门,立在母亲手中回家的。直到我工作后回到村子,都有一种敬畏感,不知那位老太太曾经当过我的奶妈。
我清楚的记得,孩童时代,我经常坐在父亲腿上,缠着父亲讲故事。父亲是个文化人,看书多,肚子装满了故事。父亲经常叼着旱烟锅,一边“咂咂”地吸着,一边手舞足蹈地给我讲“三国“中的“张飞大战长坂坡“,“赵子龙飞骑救主“,“水浒“中“宋公明仗义疏财“等故事,让我如痴如醉,以致晚上梦中还沉浸在故事景象中,手舞足蹈,蹬光了被子。
“淘气“、“顽皮”这些不雅的称号,放到我们身上,一点都不过分。追鸡打狗,偷瓜摸枣已属常事,大人一般也不加干涉。夏秋季节,我们几个小伙伴,脱光衣服,光溜溜的站在河岸上,一人喊着口令“一、二、三“,“扑通,扑通“几声,大家一起跳进河里,溅起尺把高的水柱,在河里你追我赶,打着水仗,或两人拉着衣服,兜成一个筐形,捕捉河里的小鱼、小虾,或手伸进河岸的洞里掏摸泥鳅黄鳝螃蟹,往往手被螃蟹夹得伤痕累累。有时,正玩的高兴,一人喊:“女的来了“,伙伴们赶快将身子猫在水中,待路过的女人走远了,才敢直起身子。
用自制的弹弓打麻雀是我的绝活,左手持着用树杈做的弓架,右手拉长包着石子或土坷拉的牛筋皮子,头偏眼瞄,右手猛一松开,石子像子弹一样“嗖“的一声,飞向树梢,麻雀“扑喽喽“的滚落在地上。拾上一小捆柴火,和上泥,裹住麻雀,将其放在用砖或土块支起的烧烤架上。擦着火柴,点燃柴火,小伙伴吧嗒着小嘴,耐心等待。香味飘出来了,麻雀烤熟了,扒掉泥巴,露出粉红的肉体,几个人急不可待的你争我抢,撕吃起来。烤熟的麻雀,肉味鲜美,入口生香,几分钟,就只剩了麻雀骨架。这时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手、嘴都成了黑色,脸上也黑一道、白一道,大家笑成了一团。
在这个“猪嫌狗不爱的年龄“,上树掏鸟窝,下河摸鱼虾,偷着爬别人家的墙头,用钩子钩柿子、枣、杏是常事。有一次,我们几小伙伴去野地里玩路过南村边的一户人家,看人家门开着,院子里有一颗柿子树,树技上挂满了火红的柿子,我们蹑手蹑脚走进去,刚进门,一个浑身油黑的大狗从门口“汪汪汪“的扑上来,撕住了一个小伙伴的裤腿,一帮人魂飞魄散,四散奔逃,幸亏主人及时出来,喝住了黑狗。几个人惊魂未定的坐在路边,商量报复的办法。第二天,我偷了母亲挂在房梁上馍篮子的一个馍,分成了若干小块,装在兜里,几个小伙伴拿着土坷垃埋伏在五十米外的一个小沟道高处,养黑狗那家的门开着,我在门口“嘘“的吹了一声口哨,黑狗“汪“的一声扑了出来,我赶忙往地扔一小块馍,黑狗低下头,嗅了嗅,一口吞下,又望着我,我一步步后退着,退十几步扔一小块馍。狗是贪嘴的,碰到吃的,毫不防范,一步步跟着我走到小沟道中央,我把剩下的馍一下子扔到地上,转身跑上高处,一声命令:“打“,只见小伙伴们的土坷垃“呼呼呼“的砸下来,有的击中黑狗的头,有的击中黑狗的腿,黑狗“汪汪汪“的夹着尾巴,哀鸣地退去。“主家来了,跑!“,不知谁喊了一声,大家撒开脚丫子呼啸而散。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 上学了,懂得为父母分忧了。经常下课后,几个小伙伴匆匆地挎上担笼,拿上镰刀,向河边跑去,趁着太阳正红,跳进河水,先嬉耍一通,看太阳快落山了,忙忙的穿好衣服,在河岸边上割起草来,筐割满了,掮在肩上,哼着歌声,走进队里的饲养室称重,挣上几分工分,受到父母的赞扬,心甜像吃了蜜一样的甜。
可能是血缘关系,父亲的爱书习惯影响着我。小时候,先是看小人书,后到看小说。表哥是城里人,看到我爱看书,把自已初、高中用过的语文课本,或者买上一两本小说给我带回来。记忆最深的是给我带了一本《苦菜花》和一本《高玉宝》,晚上,煤油灯下,我手不释卷,父母不喝止,我是不会睡觉的,既使睡了,心还在书中,梦中还“儒春,春玲“的叫,被母亲拉起来喝斥:“你这娃是不是着魔了?”我还把小说悄悄的带到学校,在课堂上偷偷地看,被老师收没了几次,还在后脑袋上敲了几次暴栗子。
儿时的住事,虽过去了几十年,现在回忆起来,都是乐滋滋,甜蜜蜜的。
2017—5—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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